"It's not luck"

"It's not luck"

by AMT 王玉荣 编译

第一章

＂至于埃莱克斯．罗格管理的业务嘛，．．．＂

噢，格兰比终于念到我掌管的这一摊了．我赶紧倾身全神贯注地听．哈哈，他念的每个字都让我觉得舒服．这当然不足为奇，作为多元化业务部的执行副总管，那些话全都是我写的．噢不，不全是．格兰比修正了其中几个单词的最高级拼法──这是他作为CEO的特权，我猜就是这么回事．

他用浑厚的男中音继续念下去，简直就和音乐一样．谁说阿拉伯数字不能成为交响乐？他的音调开始逐渐高起来，＂总的说来，多元化业务部今年一共获得了130万美元的利润．＂

格兰比还在往下念，我却不再留意听了．还不错，我心想．真的是还不错，想想吧，一年前我接手的时候，这个业务部可是亏大了，而且里面的三个公司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格兰比已经念完了．现在是轮到董事们来评论他刚才念完的报告．对了，得说明一下，董事会里有这么三种人．公司的高级经理（也包括我）──我们是在开董事会之前就把活干了的一批人．那些做点缀的董事，在其他公司都是或曾经是一些个头面人物──他们也许干些活，在哪我就不清楚了．至于那些专家，作为股东的代理人──他们根本就不干活．

＂干得不错，＂一位好象是石油公司CEO的先生（这人看上去有些华而不实）说，＂在市场就要复苏的时候，你们把优尼克集团又扶上了道，做得很成功．＂

＂＇干得不错＇＂，我心想，整句话就不提提过去的成就．要我说，应该是＂干得更好了＂才对呢．现在该专家发言了．下一个会是谁对着格兰比的报告鸡蛋里挑骨头呢？

＂我觉得下一年的预算太保守了，＂一位专家说．

＂对，＂另一个在帮腔．＂对下一年的预测都是根据对市场复苏的期望而来的，整个报告的计划部分看不到优尼克集团自己的努力在哪里．＂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些专家活生生就是复活在现代的奴隶主；不管你怎么干，他都觉得不够好，总是把手里攥的鞭子甩得噼噼啪啪乱响．格兰比没有抢辩什么，倒是杰姆斯．道蒂说话了．
＂我认为，我们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一点：情况已经变化了．所以，我们必须加把劲，再加把劲．＂他朝向格兰比说，＂七年前的时候，那时你刚当上CEO，我们的股票值60美元20美分．现在，它却徘徊在32美元．＂

这比两年前的20美元好多了，我心想．

＂再者，＂道蒂还在说，＂这个公司做了这么多的不良性投资，搞得我们的资产结构都要烂掉了．优尼克的信贷等级已经掉了两档，这简直让人受不了．在我看来，这份下年度的计划其实反映出这么一件事：优尼克的管理班子是要把它带回到以前的老样子去．＂

这是我听到过道蒂说得最长的一次话．他这次一定是当真的．实际上，他说的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如果对我们所处的经济大环境视而不见的话．而事实在于，竞争从未象今天这样充满着火药味儿；市场对我们也从未象今天这样刻薄．要让我说的话，我可是深知这活有多难干，格兰比已经做得够好了．虽说他接手的是一家蓝筹股的集团公司，可这家集团公司的生产线是个大烂摊子，当时处于分崩离析的亏损状态．多亏了格兰比，才使得它起死回生，开始盈利．

图曼抬手示意，让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安静下来．这下可真的要动真格了．要是图曼支持道蒂的话，他们就有了足够多的表决权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会议桌旁围坐的一圈人都安静了．图曼的目光一一地从我们这些经理的脸上扫过，然后非常缓慢地说，＂如果经理们最好也就是做到这样的话．．．恐怕我们得到外面找一个能做得更好的人来了．＂

天哪──晴天霹雳！格兰比还有一年就要退休了，原先每个人还都以为是比尔．匹什和西尔顿．史密斯在争权夺利，他们二人分别是这个集团里两个主要业务部的执行副总管．我个人是巴望着比尔．匹什能赢；因为西尔顿是一个政治阴险家──不会再是什么好东西了．可现在，全不是原想的那么回事．

"你一定是曾经做过更有闯劲的打算的，＂图曼对格兰比说．

＂不错，是做过，＂格兰比承认道．＂比尔，你说说？＂

＂我们是有一个计划，＂比尔说道．＂但我必须说明，这份计划还没有完稿，准备得还不充分．设想的是通过对公司进行再造，使得成本再压缩一个７％．但把这份计划公布以前，还有许多细节要落实，这个任务很是不轻．＂

怎么又是这一套，我还以为已经有所改进了呢．每次急着要增加利润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会是削减费用，说白了就是裁人．真是荒唐，我们已经精简了成千上万个岗位，我们早就削减的不是＂脂肪＂，而是＂血肉＂了．作为一个经理，哪怕是作为一个部门经理，我都要和比尔干到底，来保护我手下的这批人．如果把花在再造上的力气省下来，投到琢磨如何开拓市场上面去，那么情况就不会落到今天这样．

一个支援者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了．道蒂说，＂这样不太好．＂

图曼马上接着说，＂这不能充作答案，华尔街可不会被这种方案打动．最近的统计表明，那些裁员的公司有半数以上并没有增加什么利润．＂

这下子不单是我，每个人都是一头雾水．显而易见，现在该是董事们达成某种一致意见的时候了，他们的确是在打算着什么──但究竟是什么呢？

＂我们必须集中精力于我们的公司，我们应该更加关注主营业务．＂西尔顿．史密斯用一种坚定的口吻说．

对西尔顿能指望什么，听听他说的这些毫无意义的空话吧．有什么东西妨碍他更加关注主营业务了吗？其实就是他成天忙活的那些事儿呗，没什么别的．

图曼接着话茬问他：＂你还需要些什么来更好地发展主营业务？＂

＂更多的投资，＂西尔顿回答道．他先征求了一下格兰比的意见，而后走向投影仪开始放幻灯片．没什么新玩艺儿，还是他前几个月用来游说我们的那套东西．增加投资来购买高级的设备，增加投资来进行研究开发，购并更多的公司以实现＂一体化＂．真该死，他怎么就这么确信如此这般便会奏效呢？这难道不是重蹈过去几年葬送十亿美元的覆辙吗？＂毫无疑问，这才是我们的方向，＂道蒂说．

＂这是不假，＂图曼也在附和，＂但不要忘了西尔顿开头说的那些话．我们必须集中精力于主营业务．＂

西尔顿．史密斯，这条阴险的蛇．他总能够和他们达成统一战线，不过是众人演戏罢了．然而，具体方案又在哪里呢？他们打算到哪里去搞到应验这个＂神话＂的大笔投资呢？

"我认为多元化的战略是错误的，＂图曼说．他又朝向格兰比说道，＂我明白你当初的用意了．你把优尼克集团的业务铺大，是为了求得更多的保险．但事后看来，你得承认那样做是错了．我们已经投资了３亿美元在多元化上面，回报却不如人意．我想我们得后撤一下，把这些公司卖掉，盘活资金然后再投在主营业务上．＂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格兰比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对格兰比的打击会把我给毁了．图曼所建议的就是把所有我的公司给卖掉！

我该怎么办？

格兰比肯定不会同意的，因为他的整套长期战略都建立在多元化上面．

但就从这一刻，形势开始以特快列车一般的速度而发生倒向．又有几个董事同意了图曼的提议．大家开始提请决议、赞成、通过──这一切在5分钟以内就完成了．而且格兰比一声不吭，他甚至投了赞成票．他肯定还留了一手，肯定是这样．

＂在进行下一个议程之前，＂格兰比说，＂我必须说一句话，我们必须仔细规划来如何对主营业务进行投资．＂

＂同意，＂图曼说．＂迄今为止我们所看到的投资计划要么太保守，要么就是太冒险．＂

我看了看西尔顿．他现在已经笑不出来了．显然，有人对某个早以许下的允诺反悔了，西尔顿想当CEO的野心落空了．最有可能的是我们将从外面请一位CEO来．不管是谁，都比是西尔顿强．

第二章

我一进家，就听到音响大开，不知什么蹩脚的乐队正起劲地唱着，搞得声浪震天．我径直走进了戴维的房间．他正趴在桌子上做功课．这当子根本打不成招呼，他压根就不会听见．我把房间的门掩上，喧闹声一下子降低了50分贝．朱莉娅倒是很聪明，自从儿子有了这套新的立体声以后，她就给他房间装上了隔音门，效果还真不错．

女儿莎伦正在打电话．我冲她摆摆手，就下楼走进了厨房．自打朱莉娅的咨询所开张，我们就开始习惯于很晚才吃晚饭了．朱莉娅的职业是婚姻咨询顾问，据她讲从下午四点到晚上九点是最好的工作时间．她的那些客户都是最喜欢那会儿．我们呢，只好靠朱莉娅准备好的西班牙风味餐前小吃来先填填肚子，权当聊以自慰．虽然大家都是美国人，可也不是说就不能接受欧洲式的生活嘛．

＂这个星期六的晚上，别人邀请我去参加一个很特别的聚会．＂

＂真不错，＂我回答说，等把最后的一块肉酱小麦饼吃完，又问：＂有什么特别的？＂

＂是高二学生的聚会．不过高二年级被邀请的，连我只有四个人．＂

＂我的女儿真是人见人爱，＂我冲她使着眼色说．

＂是了又怎么样，＂莎伦说着，还得意地转了个圈儿．

孩子们只给我留了一块奶酪和一份橄榄三明治．我两口就吞下了肚．

＂你同意我去参加吧？＂她问我．

＂就说吗，我看没有什么理由你会不让我去．＂她吻了我一下，就溜出了厨房．

＂等等，＂我急忙把她叫回来．＂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理由让我不允许你去呢？＂

＂当然没有，＂她说．＂要知道，我都快１４岁了．＂

＂哦，是大姑娘了，要是你能把你年龄还不到的那８个月不算在内的话．＂我慢慢回过味儿了．＂这个聚会会几点钟结束啊？＂

＂那谁知道，＂她漫不经心地说．简直太大大咧咧了．＂我猜，也许会有点晚吧．＂

＂有多晚呢，莎伦？＂我一边问，一边开冰箱去拿啤酒．

＂可是，爸爸，＂她的音调开始有些缩紧了，＂我总不能聚会没结束就走吧．＂

我打开啤酒罐，朝客厅走去．＂到底有多晚呢，莎伦？＂我又问了一遍．

＂爸爸，那可是高二学生的聚会．＂她还是不肯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嘛你？＂

＂我当然知道，＂我打开了电视．＂我认为你应该10点钟以前回家．＂

＂可是黛比和杰姆，还有克瑞丝都要去的，＂她开始抹眼泪了．＂为什么就是我呆在家里？＂

＂我没说让你呆在家里．你只要10点以前回来就行了．＂我无目的地切换着电视频道．＂你妈怎么说？＂

＂她让我问你，＂她还是抽抽噎噎的．

＂所以呀，你问过了，我也告诉你了．不就行了吗，亲爱的？＂

"我早就对妈妈说过，你是不会同意的，＂她大哭起来，跑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我还在那里切换着频道．时间是六点差十分．再过一小会儿朱莉娅就会打电话来安排怎么做饭了．这种事打发莎伦来问我，亏她是怎么想的．

朱莉娅的意思分明是说，家里的这摊事我还得管．我也不反感让我来管，特别是朱莉娅的工作负担特别重的时候．可我也不愿意被孩子们当作是坏家伙．朱莉娅早该知道，我是不会同意莎伦那么晚回家的．

"噢，让我再看看．七点钟的时候，我要打开烤箱，把温度调到350度，再过十分钟，我就该把意大利面饼放进去了．＂

＂没错，亲爱的，＂朱莉娅在肯定我说得对．＂一切都好吗？＂

＂不是都好．恐怕莎伦晚上不会和我们一起吃晚饭了．＂

＂啊噢，也就是说你把莎伦给一口回绝了．＂

＂就是一口回绝，＂我说．＂你想我能怎么样？＂

＂我原想你会把约拿教给我们的谈判技巧用上的．＂

＂我跟自己的女儿才不搞什么谈判呢，＂我有些被惹火了．

＂这是你自找的，你既然那么跟她说了，就准备好自作自受吧．至少到星期六以前，你的小心肝都不会再给你好脸色看了．＂

听到我没吭声，她又说，＂埃莱克斯，你不能再想想吗？这可是一场典型的谈判哟．就实施那些技巧吧，把你碰到的＇云雾＇写下来．＂

我回到电视旁看新闻．陈词滥调、谈判、?塞族和穆族、以色列和阿拉伯，又发生了一起绑架事件．无论你换到哪一个频道，播的都是谈判．

工作的时候，我得面对太多太多的＂机会＂和那些固执的、讨厌的、不讲理的人去谈判．那可不是件好事儿．约拿坚持说，该受责备的不应该是人，而是人所处的环境．我才不相信这一套呢．你想实现的理想环境和别人想实现的都是相互打架的，根本找不到几方都能接受的折衷办法．

我也承认这种互相冲突的情况很糟糕，但我还是要说，这与其他人的坏脾气也有很大的关系．约拿又建议我反思一下，情况是不是这样的：每当我觉得其他人固执和不讲理的时候，实际上其他人的想法也正和我一样，同样是被气得够呛．

我确实反思了一下．自从那以后，当所有我需要谈判的时候，在情况要变糟的当口我就会用到约拿教的技巧．但是，在家里也用？对莎伦？

朱莉娅说的对．莎伦和我是在谈判，这会儿我们确实都认为对方很不通情理．要是我不想这几天一直看到一副难看的脸色的话，还是照朱莉娅说的办吧．

＂无论什么时候，如果你意识到自己处于一种谈判的境地，找不出大家都可以接受的方案，那么，采取第一步：马上停止对话．＂我记起约拿是这么说的．

莎伦已经中断了我们之间的对话了（如果你把两个人同时各顾各地说话也称作＂对话＂的话）．

那么，我现在该做第二步了，让头脑恢复理智；不管刚才的情景是多么令人怒火冲天，也要认识到，受责备的不该是另一方，只不过是我们双方都陷入了一场＂冲突＂当中，还没找到皆大欢喜的妥贴方案．

可真不容易，总不是我导致了这场麻烦．但我想，也不能为了莎伦想参加那个聚会就该怪她呀．

也许是有可能皆大欢喜的？十点钟是不好商量的，我最多能让她在十点半回家．但即便这样，她也不会高兴的．至于延长到午夜，那根本就行不通．


我找不到那些技巧曾经记录在哪里了，但没什么关系──我都在心里记着呢．我拿了纸和笔，开始从头想．第一个问题是：我想怎么样？在纸的右上角我这样写，＂莎伦在十点钟以前回家．＂我在下面又写了另一个问题和回答：她想怎么样？＂莎伦十二点左右才能回家＂．这怎么能行！

好吧好吧，我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再回到谈判技巧吧，看还要做什么，我是否坚持我的想法呢？＂要保护我女儿的名声．＂算了吧，埃莱克斯，我对自己说，让她去参加那些孩子们的聚会又会有什么坏处呢？邻居会怎么说呢？可能什么都不会说的，不管怎么样，谁会管呢？

＂我不能允许一个孩子去做的事情，总之，也不能允许其他的孩子去做．＂我要是能用这个理由就好了，可是至于戴维，他还没涉及到这种问题呢．只是在最近，他才有兴趣参加一些聚会，哪怕是现在，他也不会在过了午夜以后很久才回来．女孩子呀！要是男孩，就容易多了．

那么，我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十点钟呢？事情怎么会是这样，我对我要做什么非常清楚，但却不清楚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守规矩的孩子，＂这句话在我脑海中闪过．小孩一定要知道规矩，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规矩则不成方圆嘛．

等等，规矩也是要理由的；它一定要合理才行．否则的话，就不能成为我教给孩子的规矩，而变成展示谁是＂老板＂的规矩了．我刚才的想法太危险了，一旦实行，肯定孩子们是一得空就逃出家门了．

我和朱莉娅都很在意，不把一些本身愚蠢的规矩教给孩子．那么，这个十点钟的规矩是从哪里来的呢？难道就因为我象她这么大的时候家长不让我在外面逗留到九点钟以后吗？惯性？从过去的经历推算的？别逗了．

＂她的安全．＂就是这个；这就是我坚持我的意见的原因．我顿时感到轻松多了．

在纸的最上面的中间，我写道：＂确保莎伦的安全．＂现在我要找出她为什么坚持自己的意见了．见鬼，我怎么会知道？谁能了解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但又说回来，其实我是能知道的．她已经哭闹过不止一次了，她想成为受伙伴们欢迎的女孩子．就是这样．我把这一条也写了下来．现在该是最棘手的问题了．我们的共同目标是什么？坦率地说，就我现在的心情，我觉得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共同的目标．孩子们，我们爱这些孩子，我们当然爱他们，这是基因里决定好的．但这并不是说，我们要把＂爱他们＂作为一个目标或者差事来完成，唉，真是头痛．

得了，还是回到刚才的问题上来吧．我们的共同目标是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劳心地来谈判呢？我们为什么会那么在意找到一个皆大欢喜的、双方都满意的方案呢？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因为我们要在一个屋檐下一直生活下去．在纸的左边，我写下：＂一家人生活得美满．＂

我把自己写下的东西检查了一遍．为了使一家人过得美满，我必须确保莎伦的安全．对，当然是这样．而另一方面，为了使家人都觉得美满幸福，莎伦一定要满足自己的愿望，成为伙伴们都欢迎的女孩．我并不十分清楚她为什么在乎这个，但就象我说过的那样，我还是不要明明不理解却不懂装懂了吧．

下面，就轮到＂冲突＂了．为了确保莎伦的安全，莎伦必须十点钟前回家．但是，要使莎伦广受欢迎的话，她得十二点钟左右才回来．很明显的冲突．这里没法子折衷，也是显而易见的．我强调的是她的安全，不太在乎她在她的那群吵吵闹闹的朋友当中是不是广受欢迎；但对于她来说，刚好调了个个儿．

我叹口气，敲了敲莎伦的房门．事情确实不妙，她用一双哭红了的眼睛瞅着我．

＂莎伦，我们谈谈吧．＂

＂有什么好谈的，＂她又开始哭了．＂你就是不理解人．＂

＂所以才让你来帮助我理解呀，＂我坐在她的床上说．＂你看，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我们？＂

＂这是我所希望的，你看，＂我开始把纸上的＇云雾＇念出来．＂一家人生活得美满，我想这样，你也想这样，对吧？＂她没吭声．

＂我知道，要让你感受到家庭的美满幸福，你一定要在伙伴中广受欢迎．＂

＂不，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不是受不受欢迎的问题，你知道吗，爸爸，我有我自己的朋友，我不能游离于他们之外．与大家合群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我还没有弄清楚我所写的到底哪里错了，但我记住了约拿的话，不作争辩．我只是划去了自己写的，又补写上＂莎伦和她的朋友相处时要合群．＂你是这个意思吗？＂

＂差不多吧．＂

也许在目前这个阶段，我能期望的最好的回答就是这句话了．我又继续下去．＂为了你和你的朋友相处时合群，你必须在十二点左右才能从聚会回来．＂

＂我一定要等聚会结束了才能回来，不能在这以前就一走了之了．这就好象站在那里对他们嚷，＇我还是一个小女孩．你们不该请我来参加聚会，你们不必在意我．＇是不是，爸爸？＂

＂那么，你看在这里写什么好呢？＂我问她．

＂我想你所写的已经很好了．聚会在十二点以前就会结束．所以会有什么问题呢？你也该理解，我已经长大了．＂

＂是的，莎伦，我明白．但是对我来说，为了使一家人生活得美满，我必须确保你的安全．＂

＂爸爸，＂她说．＂我懂．＂

＂所以我才让你十点钟以前回家呀．＂

＂但是你怎么不明白．．．＂

＂我是明白的，我们不要在十点钟或者十二点钟上面争论了．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你的安全而且你要合群．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反思一下，究竟是哪些前提假设使得我们认为，十点钟是保证安全所必需的而十二点钟是合群所必需的呢？＂

＂我认为晚回家不会伤害到我的安全，＂她又开始争辩了．

＂你为什么认为不会？＂

＂就是不会，我敢保证，有朋友会开车送我们回来的．＂

＂哦？从什么时候开始高二的学生就可以开车了？＂

她倒一时语塞了．＂爸爸，你能开车接我们回来吗？＂莎伦躲躲闪闪地问．

＂这些高二的孩子是谁？＂我开始盘问她了．听她说这些学生都是戴维那个高中里的，我才放下心来．那是所好学校，都是些好孩子．开车接她回来当然是没什么可以争论的，这里面不存在什么安全问题．

＂那你答应了？谢谢你，爸爸，我知道你会理解我的．＂莎伦高兴地上下雀跃，一会儿抓着我直跳，过一会儿又扑到了电话机旁．＂我这就给黛比打电话，这下她爸爸也会让她去了．＂

我刚绽开笑容，忽然想起什么，赶紧冲下楼去──该把烤箱打开了．


我把董事会上的新消息一股脑地告诉了朱莉娅．

＂听上去不太妙，＂她说．

＂是不妙，＂我也说．＂这回我可真是陷在一团＇云雾＇里了．我的目标是保住我的工作，那么我必须服从董事会的决议，那也就是说，我得同意把我管理的那些公司卖掉．＂

＂但是另一方面，＂朱莉娅接过话茬，＂为了保住你的工作，首先得有那份工作在那儿，那也就是说，你也不遗余力地阻止把你管理的公司卖掉．＂

＂正是这样．＂

＂你准备怎么办？＂

＂现在还不知道．也许要等等看，至少等形势好转一些再说，＂我这样说着，口气可不那么自信．

朱莉娅坐到挨着我的沙发上来．＂亲爱的，＂她轻抚着我的面颊，＂让坏形势自己发展下去以后会怎么样，你是知道的．＂

不错，我知道．让它自己发展的话，事情只能是从坏变成更坏．

我轻轻搂住朱莉娅，＂靠你挣的钱我们也总是能过活的．＂我想逃避问题了．

＂对我倒没什么，但那样你会开心吗？＂

我吻了她一下．＂你说得对．我不能都依靠格兰比来解决问题．不能再坐看事态发展了．我要想一个办法，把他们引回到正确的方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