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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普敦公约对航空业影响有限（上）

作者：赵杨

2006/3/27 17: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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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开始生效的《开普敦公约》(Cape Town Convention)成为航空业最关注的焦点。《华尔街日报》甚至认为公约有望使航空公司节省数十亿美元的成本。那么到底有没有这么好的效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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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普敦公约对航空业影响有限（上）

AMT咨询顾问赵杨

3月1日开始生效的《开普敦公约》(Cape Town Convention)引来了无数人的关注，俨然超过内乱中的日本航空成为航空业最关注的焦点。《华尔街日报》甚至认为公约有望使航空公司节省数十亿美元的成本。那么到底有没有这么好的效果呢。

十年辛苦一朝成

开普敦公约严格意义上应该被称为：《移动设备国际利益公约》和《航空器设备特定问题议定书》。

随着世界经济的不断发展，卫星、航天器、铁路运输车辆等移动设备在国际间的融资租赁活动已十分普遍。根据传统的冲突法规则，财产权适用财产所在地法律，但由于这类高价值移动设备在日常运营中经常穿越或跨越国界，从而使其上设定的担保利益如何适用法律变得十分困难。

上述法律冲突降低了交易的预见性，增大了交易风险，融资人、出租人不能确信其担保物权可以得到法律有效的保护，因而设置资产担保之外的诸如政府担保或第三方商业担保等其他保证条件，导致了交易成本增高。《华尔街日报》举了个例子，投资者和金融机构对于向房地产项目一下子投入2亿美元恐怕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他们却不愿为航空公司提供同样规模的贷款，原因是他们担心万一哪天航空公司破产了，他们的贷款就会在一夜之间血本无归。

英国《金融时报》约翰?凯(John kay)在专栏里引用了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的一个观点：全球航空业在一个世纪的载人飞行史中，没让投资者赚过一分钱。——这句话看起来超级吓人。沃伦?巴菲特是在1991年说了这番话，并承认买进美国航空(US Air，现称US Airways)是个错误。似乎可以佐证这句话的是：美国航空、联合航空(United Airlines)，以及现在的达美航空(Delta)和西北航空(Northwest Airlines)，都在接受美国破产法第11章保护。甚至我们可以开玩笑：对航空公司来说，破产法庭法官和飞行员一样不可或缺。

航空业的不幸在于，它综合了所有糟糕行业的特点（吸引了太多进入者，产能过剩，拍卖般的消耗战）。作为一家航空公司的高管，似乎就是给公司提供迷人的空姐和诱人的异域风情，但在现实中却是会见处理资不抵债业务的专业人员，或者是上商事法庭。但奇怪的是，航空类股为何总很吸引投资者。《华尔街日报》的报道：谁会那么蠢还要买进达美航空(Delta Air Lines)和西北航空(Northwest Airlines)这两家债务缠身公司的股票和债券呢？的确有，那就是华尔街上最精明的投资者。即使许多最优秀的投资家也都有过很失败的记录。比如投资界的传奇人物沃伦?巴菲特、乔治?索罗斯、迈克尔?斯坦哈特(Michael Steinhardt)和朱利安?罗宾逊(Julian Robertson)在航空的投资上就曾蒙受巨大损失。

因而从上个世纪开始，航空业内就达成了一个共识：急需要建立一套国际统一的调整物上担保、产权保留和租赁利益的法律制度，以给债权人提供必要的保障，同时也保护债务人的利益。基于以上理由，也为了自己的商业利益，空中客车和波音公司的管理人士破天荒的共同牵头，组织起一个由飞机制造商、发动机制造商、租赁公司和金融界人士等22家成员组成的航空工作组联合国际统一私法协会于1992年开始起草《移动设备国际利益公约》，这项公约下附带航空器设备、铁路车辆、空间资产三个方面特定问题的议定书。

2001年国际统一私法协会和国际民航组织在南非开普敦召开外交会议，68个国家政府的代表和14个国际组织的代表参加了会议。在外交会议的最后一天会议上，共有26个国家签署了《移动设备国际利益公约》及《航空器设备特定问题议定书》，（中国也是签署国之一）。这两个法律文件创设了航空器国际利益这一担保权利。该权利通过国际登记系统登记而生效，由各国依据公约来保护该权利。因以公约的拟订地为名而一般被称为开普敦公约。

《移动设备国际利益公约》已经于2004年4月1日生效，《航空器设备特定问题议定书》的生效条件是8个国家批准，到了2004年底只有5个国家批准（美国、埃塞俄比亚、尼日利亚、巴拿马、巴基斯坦），仍未达到生效条件。以至于在2005年初，ICAO还预计要16-24个月后才能找到新的批准者。谁知峰回路转，在2005年很快的达到了所需要的批准书总数(8家)，得以在第35届会议批准，于2006年3月1日起生效。

2004年6月开始，ICAO(International Civil Aviation Authority)就已经任命了一家国际登记机构，负责登记开普敦公约所涉及的飞机。这家设在都柏林的名为“Aviareto”的机构得到了爱尔兰政府的赞助，它将接受ICAO的监管。3月1日条约生效后，Aviareto还将担任登记官一职。
关于另外两个议定书，目前铁路车辆议定书已经在2005年准备完毕，空间资产议定书在2003年12月举行了第一次政府间专家组审议，2004年10月在意大利罗马召开第二次政府专家组审议，预计在2007年之前将准备完成。

旨在为航空器融资提供便利

从制定的历史看，开普敦公约的起草小组主要由飞机制造商、飞机租赁机构和提供融资的银行组成。空中客车和波音这对冤家这次却难得地走到了一起，成为了这项活动的领导者。

起草小组制订开普敦公约的初衷是：降低融资租赁风险，减少交易成本。而要达到这种效果，取决于3个原则的实现：

第一，透彻的优先权原则：贷款人或者出租人一定能够或者保证其能够通过在其贷款或者出租的设备上享有的权利能够对抗在该设备上存在或者设定的其他权利，享有优先受偿的权利；

第二，优先权快速实现原则：贷款人和出租人必须有能力在对方不履行相应义务的情况下，快速实现其对有关设备的优先权，实现其价值。通过转移该设备并从中获得收入，弥补损失；

第三，在破产程序中仍然适用原则：上述两个原则不能因破产程序而受到限制或者修改。

因而我们看到，开普敦公约规定，航空器出租人或者融资人可以将其在航空器上的担保权益向依据公约和议定书成立的国际登记处进行登记。登记后的担保权益将优先于没有进行登记的在航空器上的其他权利。一旦融资债务人或者航空器的承租人不履行合同义务，融资人和出租人就可以主张其优先受偿的登记权益。

开普敦公约规定在融资债务人或承租人不履行债务时，融资人或者出租人可以对航空器进行占有、控制、出售、出租，并可以收取因管理和使用该航空器而产生的收益。此外，还可以注销航空器的登记并将航空器从其所在国家出口到别的国家。公约和议定书还规定了债务不履行时的临时救济措施，主要有提存、监管、冻结、管理航空器并取得其收益。

在融资债务人或承租人破产的情况下，如果航空器权益登记时间在破产程序开始之前，航空器的登记利益也受到特别的保护。破产管理机构或者债务人应当将航空器交由融资人或者出租人占有。航空器的登记利益不受破产程序中债权人受偿顺序的影响。

从这些条款来看，开普敦公约最大的贡献就是消除了不确定性并减少了受贷方无力偿付贷款时的种种麻烦。换个角度，这项新的条约其实旨在为航空器融资提供便利。

目前航空公司取得航空器的融资安排大致可以分为三种方式：资产性安排、债务性融资和融资租赁。一个融资租赁活动的交易结构也可以是上述三种融资安排的组合形式。

A 资产性安排：这种方式最为简单，就是航空公司用手中的钱去购买航空器。现在很少有航空公司运用这种方式来取得航空器。这种方式也不是有效的资本运营方式。

B 债务性融资：就是借用别人手中的钱去购买自己需要的航空器以及航空器设备。债务性融资又可以分为三种形式：

纯商业贷款：最典型的纯商业贷款的例子就是银行贷款。在这种交易结构中，债务人必须提供还款担保和保证。
出口信贷：由政府设立的旨在促进对外贸易的出口信贷机构直接提供贷款或者对债务人的贷款提供出口信贷机构的保证或保险。美国进出口银行(Export-Import Bank)，欧洲多家出口信贷机构以及加拿大出口促进公司均开展出口信贷业务。在这种交易结构中，借款人还需要另行提供履行债务的担保和保证。
资本市场融资或者证券化：从握有大量资金的资本市场投资者手中取得获得航空器及其设备所需的资金。

C 融资租赁：在融资租赁的交易结构中，航空器归出租人所有，由承租人使用，承租人支付租金。出租人享有航空器的所有权及其所带来的利益，承担与航空器所有权有关的风险。对融资租赁和债务性融资作出区分，有时是适当的，有时则完全是技术性的。另外，融资租赁一般要涉及到税务问题，需要作出特别的税务安排。在一般情况下，在融资租赁交易中，出租人往往要求承租人对支付租金提供担保和保证，规定在债务人信用不佳时债权人有权重新占有航空器。

债务性融资和融资租赁都要求债务人保证按时还款，并且在债务人不能付款或者有其他违约行为时，债务人应将航空器交由债权人，债权人通过变现等方式处置航空器而实现其债权。融资成本的高低以及融资的可行性要取决于债权人对贷款损失风险的评估。如果融资债务人（航空公司）不能向融资债权人提供令人满意的、有说服力的表明还款前景的材料，这些航空公司要取得融资只能依靠其所在国家的政府依主权而提供的国家担保。对于很多国家，由于信用不好，银行不得不开始加收预付风险费。

航空器融资就像输血一样为国际民用航空事业注入其必需的资金支持。航空公司的机队更新离不开航空器融资活动。航空器经营人一旦不能取得融资或者资金短缺，将会立即严重影响其运营活动，对航空运营人的飞行安全也将构成严重威胁。

所以公约出台使得在连续5年亏损与高油价中苦苦挣扎的航空公司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最直接的例子，在开普敦公约生效后，美国进出口银行已经把针对一些国家的预付风险费削减了三分之一。

华尔街日报的一篇报道讲到，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的金融学教授沃尔特(Ingo Walter)表示，这几乎等于是一顿免费的午餐：在开普敦公约生效后的未来20年中，低收入国家可以节省资金约50亿美元；富有的国家获益就更大了。而波音和空客的算盘也打的好，虽然在这14年中投入了大量金钱和资源，但公约的实施有望使航空公司节省大量成本并有望刺激航空业内对新飞机的需求。而这无疑是他们共同的利益。不出意外，两家也将在今天夏天公布的新的航空预测中，调高自己飞机需求的分析。